“媽媽, 您怎麽來了？”阮婧妍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驚愕中回過神, 退離開溫芷彤的懷抱, 向前拉了拉周揚青的胳膊, 被對方躲開了。

“媽，外面冷, 先進來再說吧！”阮婧妍擰著眉，眼神還在小心觀察著周揚青的表情。

周揚青沒說話, 目似劍光, 在阮婧妍身上定了幾秒移到溫芷彤身上, 便沒有再挪開。

溫芷彤像是被人放在油鍋裏炸一樣難受，僵在原地楞了半晌才勉強地開口：“阿姨······”

周揚青沒應她, 一張臉緊繃著說不出的難看。

身後的門被關上的剎那, 周揚青忽然擡手給了阮婧妍一巴掌，響亮的聲音震得在場的人俱是一楞。

“妍妍！”

臉頰結結實實承受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一下下地刺激著阮婧妍的神經, 溫芷彤從她身旁喊了聲，阮婧妍手捂住已經腫起來的臉頰扭頭, 對上溫芷彤關切而心痛的眼神, 她張了張嘴, 想要安慰她，卻發現半邊臉已經僵硬住了。

對於周揚青的舉動，不僅是溫芷彤，就連阮婧妍也覺得難以置信。仔細回想，從小到大, 周揚青從未真正對她動過怒，更別提是動手了。

一時間，客廳裏異常的安靜，空氣裏充斥著火藥味。

周揚青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讓她感到陌生的女兒，眼底的怒火還未消退，但看著女兒被她打過的臉頰已經腫脹了起來，神色到底還是被心疼掩蓋了幾分。

“溫芷彤是嗎？我有些話想跟我女兒講，能麻煩你先回避一下嗎？”周揚青將目光重新挪到溫芷彤的身上，盡管她已經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了，但看到她一張白凈稚嫩的臉，還是被刺激到了。

溫芷彤手指輕撫在阮婧妍臉頰，那刺目的紅痕像是一把利刃殘忍地在她胸口劃開了一道口子。

血流成註。

溫芷彤不愛在人前流淚，但這一次眼眶裏卻硬生生被逼紅了。

聽了周揚青的話，溫芷彤扭頭看她，她心裏怒火中燒，但對方到底是阮婧妍的母親，卻也只能忍下。

手掌被她緊緊地攥著，渾身的汗毛都像是在顫抖，陷入掌心的指甲又深了幾分，溫芷彤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出公寓的。

站在蕭瑟的冷風中，想到方才的那一幕，溫芷彤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那個她曾經信誓旦旦想要保護的女人，卻在她的無能無力中再次受到了傷害。

溫芷彤閉了閉眼睛，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窗外雖然還是陽光明媚，但阮婧妍坐在沙發上，整個後背都被陽光籠罩著，她卻覺不出半點的溫暖來。

周揚青視線落在窗外樓下被颯颯秋風掃得滿地翻騰的落葉，出了會兒神，才斂著眉看向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女兒。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下嗎？你和那丫頭······”

周揚青話說了一半，便哽咽住了，擡腳從陽臺走到小客廳，在阮婧妍對面坐下，擡頭看阮婧妍時，眼眶忽然紅了，“是媽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足夠的愛，才讓你······”

周揚青紅著眼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兒，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煮了雞蛋，出來時她直接在阮婧妍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什麽時候會做飯的？”周揚青將女兒紅腫的臉轉到眼前，拿著手裏的雞蛋輕輕地替她消腫，對上阮婧妍投過來的視線，周揚青目光閃爍了下，眼底藏著心疼。

“我不會，是彤彤做的。”阮婧妍身體僵了下，淡淡地回答。

“妍妍，打你是媽媽不對，但你竟然與那丫頭······你讓媽媽如何不氣？”周揚青放輕了手上的動作，“你跟她哥哥不是還有婚事在身？你們這樣······”

“我跟溫世琛已經解除了婚約。”阮婧妍靜靜地說著，眼神固執的看著周揚青。

“什麽時候的事？”周揚青怔楞了下，她和阮父阮延濤回過，也是因為在國外聽到了些關於溫世琛的花邊新聞，所以才瞞著阮婧妍回了國。

“很久了。”阮婧妍手指緊攥著衣腳，心在發抖。

她其實不怕周揚青如何的反對，她只害怕溫芷彤會因為其他人的逼迫而輕易放開她。

視線重新落回周揚青的身上，阮婧妍定定的看著。試圖回憶著當初與這異常相似的情形。

但即便是在周揚青的威逼利誘下，她也從沒有想過要妥協。

她怕的是自己垂死掙紮還是會被對，雲賞小竹，方輕而易舉的放棄，盡管她不願去相信溫芷彤會是那個放棄她的人，但當初韓一旖又何嘗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跟她相守一輩子？

更何況溫芷彤還只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學生？

阮婧妍不敢想象，她的微措被周揚青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眼神松動，擡手握住阮婧妍的手，“媽媽不反對你喜歡女生，這是人之常情，但那個人絕對不可以是溫芷彤。”

周揚青眉目變得鋒利了些，“溫世琛是個十足的浪子，你跟他解除婚約，媽媽讚成，但你萬不能再跟他妹妹搞在一起。這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即便你不在意這些，那溫芷彤的呢？心術不正，勾引家嫂，這樣的罪名安插在她的身上，你忍心嗎？”

阮婧妍怔楞了片刻，周揚青的話一針見血，阮婧妍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見女兒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周揚青微嘆，“過幾天你爸爸從B市回來，給你辦理了簽證，你就跟我們出國。”

“我不去。”阮婧妍忽然擡頭，冷冷地回答，“我不會跟彤彤分開的，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妥協了。”

周揚青：“那如果是她先妥協了呢？”

“不可能！”阮婧妍當即反駁了回去，但話音一落，她的心搖搖欲墜的晃得厲害。

她到底還是心虛的。

周揚青輕嗤，“話不要說得太滿。”

周揚青起身走去洗手間，留阮婧妍一人惶恐的不知所措，她從來不懷疑她父母的實力，也正因如此，她後脊背一陣發涼，心臟像是堵了塊大石頭，惴惴不安。

······

何美珊辦公室，小秘書給坐在沙發上的溫芷彤倒了杯水，便紅著臉出去了。

門被關上的剎那，小秘書便興奮地尖叫了聲，“啊啊啊啊，何總的女兒好靚啊！你快摸摸我的小心臟，到現在還在雀躍呢！啊啊啊啊，太酷了，跟何總一樣霸道總裁，我想嫁給她了怎麽辦？”

有另一個女生的聲音附和：“你可別，豪門可不是輕易入的，母女倆都這麽強勢，你確定你要嫁給她？”

門外討論的熱火朝天，溫芷彤絲毫沒心思在意。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等何美珊開會，手指翻動著手機忍了忍，到底還是撥通了電話。

“餵！”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接聽了，但聲音低啞，聽不出半點力氣來。

溫芷彤眉心微蹙，“臉還疼嗎？要沒有敷一敷？”

阮婧妍笑笑，“已經好多了。你在幹嘛呢？還在公司嗎？”

溫芷彤點著頭，換了個姿勢坐，“阿姨······還在你那兒？”

“恩”提到周揚青，阮婧妍的聲音又低沈了幾分。

溫芷彤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開口寬慰她，“你放心，一切有我，累了就到我懷裏來，老公幫你撐著。”

溫芷彤聽著對面有笑聲傳來，輕舒了口氣，勾唇笑問：“想我了嗎？”

溫芷彤問這話時，房門恰好被人推開，溫芷彤下意識地擡眼，就對上何美珊斂著眉看她。

溫芷彤輕咳了聲，側了側身子，繼續旁若無人地打電話，“親我一口，我就給你買。”

何美珊關好門走向辦公桌，聽聞身後的聊天聲，她資]源]整]理]未]知]數腳下一頓，差點沒站穩。

在辦公桌前坐下時，何美珊瞇眼時不時地打量著對面斜身靠在沙發上的女兒正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著電話說著撩人的情話。

何美珊錯開眼，低頭的剎那，腦海裏驀然浮現張嘉璇一張白皙似玉的臉頰，何美珊心猛地一跳，竟是亂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夠，太小聲了，我都沒聽到，再親一個。”

奈何溫芷彤不知收斂，用詞越發的暧昧，何美珊聽著別扭，輕咳了聲，對方擡眼看她，拿手捂著聽筒又親昵了幾句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何美珊：“談戀愛了？”

溫芷彤將電話收起，她倒是不在意何美珊知道她談戀愛的事，到了她這個年齡，不戀愛才不正常呢！

更何況，在何美珊面前越是藏著掖著，越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回應。

溫芷彤坐直了身體，輕嗯了聲。

“是個女生？”何美珊挑眉問，聽剛剛女兒那溫軟的語氣，縱使她在感情方面再怎麽木訥，也能猜測出一二來。

“昂！”溫芷彤挪了下位置坐近了些，“媽媽不會反對吧？”

溫芷彤詢問的目光掃到她身上時，何美珊怔了下，“怎麽會？你喜歡就好！媽媽知道，你懂分寸。”

何美珊自問她沒有反對的理由，只要女兒喜歡，她倒是不會反對，只要溫芷彤拿捏好分寸。

何美珊動了動嘴唇，想要詢問是哪家女孩兒，但怕溫芷彤抗拒，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時機到了，溫芷彤自會將那女生帶到她面前的吧！

想到自己手中好好的一副感情牌被她打的一團糟，何美珊揉了揉眉心，也沒那心思再去過問溫芷彤的感情事。

房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何美珊按著額頭出神。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吳助理打來的，她按下接聽放在耳邊，餵了聲。

吳助理將他打探來的消息如實告知何美珊，對方聽了頓時冷了臉，“沒動靜你不會給他們制造點動靜？”

“最遲明天，紀委那兒，你必須給我整出點動靜來，要大！”何美珊啪地一聲掛掉電話，臉上的表情越看越冷，她仰頭將將靠向椅背。

辦公室的門豁然被人推開，何美珊又突然皺起了眉，正要發火便見著湯嵐一張放大的臉靠近，“喲，怎麽了這是？誰又惹到你了？”

說著湯嵐便回頭看溫芷彤，挑眉問，“惹你媽生氣了？”

溫芷彤無奈地攤手，撇了撇嘴。

“收拾一下走吧！”湯嵐催促，何美珊神色恢覆了平靜，擡眼看她時，才意識到要給這位老友慶祝生日。

“那個張······”何美珊擔心張嘉璇還會避開她，張口想要詢問，湯嵐給了她一眼眼神，何美珊意會，登時溫柔了神色，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才轉身問溫芷彤，“彤彤你要去哪兒，媽媽送你。”

“我跟你回家。”想到周揚青還在阮婧妍家裏，溫芷彤垮下了臉色，懨懨地起身，走到何美珊跟前時才發現對方僵在原地沒動。

“怎麽了？”對上何美珊糾結的表情，溫芷彤狐疑地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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